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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4月11日，作者应清华大学时事大讲堂的邀请就中美贸易摩擦发表了演讲。5月10日，以这篇演讲为基础，我们将之润色整理为“中美贸易摩擦深处的忧虑”一文，推送在公众号“高善文经济观察”上，引起了一些阅读的兴趣。
文中的最后一段，围绕中美经贸摩擦的走向提出了一些原则性的判断和建议，内容如下：
“中美经贸关系的未来走向充满不确定性，需要双方相向而行，寻找和扩大利益的交集，需要把经贸关系视为最重要的共同利益加以维护和巩固，需要在涉及经济模式等关键问题上相互妥协，并形成制度化的安排，需要在各自的政治光谱上找到可靠的内外盟友。
需要担心的前景是，如果这些妥协无法达成，再加上在技术和意识形态领域的对抗，在双向投资、技术转让、人才流动等领域，中美会从过去日益融合的局面走向未来不断分离的局面；过去几十年的全球化进程会分裂为中美各起炉灶的碎片化过程；中美关系由此变得越来越不稳定。”
近日，随着中美贸易纷争再起波澜，一些朋友希望我们能将这部分内容进一步补充和细化。以下是我们对此的进一步思考：
中美贸易纷争是一场可能延续十数年的持久战，反映并影响着中美关系的全局，其政治基础正在经历四十年未有之变局。
对于中国而言，从长期来看，在这场纷争之中的最大利益，并非少数产品领域关税的增减升降等一城一地的得失，而是维护以WTO为基础的全球多边贸易体系，尽量防止美国等退出WTO，另起炉灶。
如果目前的多边贸易体系走向解体，全球经济走向碎片化，对中国而言，对内的风险在于深化改革的动力可能逐步枯竭，垄断部门对政策的影响力更加难以约束；对外的风险在于出口市场的萎缩，全球供应链的重新调整，这使得中国的技术升级会更加困难。同时，在缺乏多边准则和争端解决机制的条件下，各种贸易纷争会层出不穷，并且更加难以解决。
实现这一目标的政治基础，在于推动中国自身的市场开放，创造公平透明的营商环境，切实保护包括知识产权在内的企业各项财产权利。其成功实现的标志是各国企业愿意积极扩大对华投资，愿意积极游说本国政府加强和改善对华关系。
实现这一目标的现实选项是，将美国的关税威胁引导到多边贸易体系中，争取通过WTO的争端解决机制来处理，这既可以占据道德和法理上的制高点，防止互加关税的行为对多边贸易体系的侵蚀和伤害，也可以避免局势失控的风险。
实现这一目标的长期挑战是，对现有WTO体系进行改革和完善，善意回应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合理关切，其关键是在国有企业、产业政策、财政补贴等领域建立共同遵守的行为准则。
同时，在最不利的情况下，如果全球经济体系走向碎片化，作为世界第一大贸易国，和未来可能的第一大经济体，如何建立和维护一个符合自身利益，为贸易伙伴接受和认可，高标准的、开放公平的多边贸易体系，中国需要逐步做好思想和认识上的准备。
2018年6月20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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